戚朽衣

后会有期

【最绮】清霜后(下)

步香尘看在眼里,做了个隐蔽的手势挥退了上前来捡杯子的抱琴,他二人在桌底摸索了好一阵,方才捡到杯子,直起身来。起身后的最光阴仍是那副冷冷清清的表情,但微红的面色却将这份冷清打碎了七七八八,看着着实可爱得紧。

绮罗生和步香尘不着边际地聊着天,不时哈哈大笑。

最光阴话少,大多数时间都是在一旁听着,气氛却无一丝尴尬或冷清。

步香尘觉得他和绮罗生的气场似乎已经融为一体,这二人只要待在一起,便根本不需要语言或肢体上的交流。绮罗生提起某件事时,只要说上几个字,最光阴便已知道这是件什么事,眼底微微流露出相应的情绪,心意相通得仿佛一人。

醉清霜性温,后劲却足。绮罗生忽觉有些微微头晕,暗道不好,转头望向最光阴,果见他面上虽仍是冷淡自持,眼底却是水雾迷蒙,显是已然醉了。

绮罗生深知最光阴酒量,今日他喝的不比自己少多少,若自己已有醉意,那最光阴必是醉透了。他摇了摇最光阴肩膀,试探唤道:“小最?小最?”

果然毫无回应。

绮罗生哭笑不得地问步香尘:“你怎不告诉我这酒后劲这般厉害?”

步香尘笑盈盈道:“你没问我啊。”

绮罗生叹息一声,扶着最光阴站起,道:“本还想多叨扰一阵,但我和他今晚须得回时间城复命,现在他既醉了,脚程必慢,我们只好提前告辞了。”

步香尘便道:“那便留待下回再叙吧,你们回城要紧。”

绮罗生向步香尘拱手作别,半扶半抱着最光阴往院外走去。最光阴乖顺地倚着他,深一脚浅一脚随他走着。

步香尘忽道:“绮罗生。”

绮罗生停下脚步,回头看她。步香尘淡淡笑起来,笑容里没有平日一贯的懒散或娇媚,看着竟有点温柔。

“无论春宵幽梦楼封印或是不封印,这里总是欢迎你来的。”又补充道:“你们。”

绮罗生会心一笑,点点头道:“我知道。”



梦花境内一草一木皆与步香尘八品神通相连,堪为耳目。

隐隐听得那两人踉踉跄跄走到境门,绮罗生无奈叹道:“你这酒量怎么比当年还差......”忽一阵衣物摩擦声,似乎是最光阴挣扎了起来,又听绮罗生软言道:“好了好了,不说你了,你先......诶!等等,小最!这是别人的地方......唔啊......小最...最光阴你别闹!等......等回家.....喂!!!唔......”

片刻过后最光阴终于安静了下来,又听得绮罗生似是哭笑不得地叹了口气,随即扶着他慢慢向外走去,不多时便听不见声响了,应是已出了境门。

暮色四合,昏黄余晖将院内雕梁画栋横生枝桠都勾勒成斜长的影,明明暗暗。仍有细雪在纷扬落下,被夕阳染成点点暖色,像是白驹过隙的逝鸿片羽。

步香尘忽然觉得,她也是时候找个人来陪自己饮酒赏雪了。

End。




小尾巴:

绮罗生与最光阴来拜访后的第二日,步香尘直睡到午时方起,一起身就看见抱琴一脸不安地站在房内,便问道:“怎么了?”

抱琴支吾了一会儿,最后道:“楼主去境门处看看吧。”

步香尘心下奇怪,却并未太在意,有着见惯大风大浪的高人独有的悠闲和淡定,仍是慢悠悠洗漱更衣,收拾妥当后便踱步往境门走去。

走近境门便看见一片丈许见方的光壁笼罩着一小片花田,似是隔绝视听的封印。

是绮罗生设的封印。

步香尘越发奇怪,再走近些,便能透过流光晶莹的光壁隐隐看到被掩盖其下的花田,似乎已是一片狼藉。

步香尘皱起眉头,扬手击碎封印,随即脸色铁青。

那片被封印掩盖的花田已不能称之为花田,她精心栽种的牡丹与兰花已被成片地连根铲起,尤其是牡丹,一株不剩,只剩了一片光秃的土地。旁边的兰花还余了几株,东倒西歪地耷拉着,花叶零落,十分可怜。

这两个人!!!喝了她的酒!!!居然还铲走了她的花!!!还不是铲一株两株!!!他们铲了一整片!!!一整片!!!

被铲起的土地上隐隐留有刀意,步香尘微一查看,便咬牙切齿道:“最!光!阴!!!”

百里之遥的殊离山,正在时间天池旁种花的最光阴忽地打了个喷嚏,绮罗生担心地看了他一眼,又感应到自己昨天设下的封印已破,不由得叹了口气,觉得自己要加紧找寻世间好酒了。

最光阴抬头看他,问道:“何故叹气?”

绮罗生道:“我在想,这么多花,何时能种完?”

时间天池旁已种起了一小片牡丹,步香尘培植得十分精细,花势喜人,一眼望去一片生机勃勃。而不远处还放着一大片连根拔起的牡丹与兰花,等着被植入土内。

最光阴随着绮罗生的目光看向还未种好的花株,道:“你这朋友倒还真是大方,送了这么大一片。”顿了顿,又仿佛漫不经心道:“这下殊离山不冷清了吧。”

绮罗生忙点头道:“不冷清,不冷清,热闹极了。”心下叹道,他要是敢再提冷清两字,怕是最光阴要把一整片春宵幽梦楼都铲了移来殊离山了。

昨天酒醉的最光阴经过境门处的牡丹花田便不走了,一边嘟囔着“这片野花长得真好看......把它们带回去吧......你不是说殊离山冷清么......”一边毫无章法地一头栽进花田里大开大阖地准备乱摘一场。绮罗生拦都拦不住,又怕被步香尘感应到——偷主人家的花可不是什么光荣的事——忙设了个封印,设完正准备强硬点拉住他,一转身却看见最光阴已化出骨刀,气运周天,刀意铮然,他还没来得及反应,最光阴已一刀横劈,将整片花田都铲了起来。

绮罗生在尘土飞扬中懵逼了三秒,心死如灰。

完了完了完了,步香尘要重出江湖了。

还没哀悼完,便见那罪魁祸首望向他,一双醉眼里异光流转,温柔得像是盛了漫天晚霞。那张平日里总冷冷清清的绝色面容此时带着温柔的笑意和酒醉的红晕,对他笑得天真无邪:“送你。”

绮罗生瞬间失神在他无限柔情的笑意中,最光阴伸手拉住他双手,那张脸随即在眼前放大,温热绵软的双唇印上他的,只轻轻一碰,便即醉倒在了他怀中——醉倒前一瞬间居然还记得将那片花田化光收入了袖中,这是怎样执着的敬业精神啊......

绮罗生怀中抱着自己醉倒的恋人,脚边是光秃的土地,身后是他设下的封印光壁,头顶是灿烂高远的晚霞。他在这略带怪异的场景中站了好一会儿,终是无奈一笑,弹了弹怀中人的额头,摇头轻轻叹道:“你知道你这行为是什么性质么?三年以上五年以下啊。”

又觉得此时实在是无颜见步香尘,决定改天找到足够分量的好酒再来登门谢罪。心里默念了数遍“无我对不住了”,将最光阴打横抱起,回转了殊离山。

最光阴第二日醒转后对自己袖中的一大片花株目瞪口呆,一边清理洒落袖中的泥土,一边问绮罗生这是怎么回事。绮罗生望着他无辜茫然的脸无语了片刻,随即简短回道:“楼主送的。”

最光阴怔怔望着大片花株,忽地展颜一笑,道:“那我们把它们种好吧。”

二人种了大半日,中途饮岁经过,难得善心大发捋袖子要帮忙,却被最光阴冷着脸赶走了。饮岁一边嚷着:“最光阴你什么意思!!牡丹怎么了!!什么叫这牡丹我碰不得!!我告诉你我饮岁可是堂堂光使!!就算是天山雪莲我都碰得!!!牡丹有甚了不起!!!有甚了不起!!!你等会儿可别求我帮你!!!”一边被最光阴推着走远了。

绮罗生专心致志种着花,似乎对二人的吵闹充耳不闻,但耳朵尖却悄悄红了起来。

忽地一阵微风拂过,吹皱了天池如镜的水面,粼粼水波折射着淡金色的阳光,悠远沉静如同浩渺的梦境。


真的end。


太啰嗦把小尾巴写成大尾巴惹= =本来打算写三千字的梗又超了两千五...太啰嗦是病啊【扶额。

我知道“清霜后”这三个字的出处实力凄凉......但我只是贪这三个字好看所以拿来做了文名,莫追究它的本意XD。

至于候娘的花在时间城种不种得活......咳咳,就当八品神通是外挂吧。

“三年以上五年以下”是小撒的梗hhh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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